文/李廣彥
去年王家成到松木坪鎮(zhèn)工作，十年前他曾在這片土地灑下汗水,。最近他跟我說,，老黎還在“石灰山”種柑橘,，我的腦海瞬間回到當年，一張印象深刻的照片回映眼前……
人們慣以五年或十年為更迭期，回想紀念、回望變化,。“十年生死兩茫茫,，不思量,，自難忘……”蘇軾賦詞悼念愛妻，字字傷感,?！笆昴ヒ粍Γ形丛?。今日把示君，誰有不平事,？”賈島這首《劍客》直吐胸臆,，托物言志?！妒暌黄窚厝缪浴返木W文小說,、《十年曲終再也不見》的短劇都挺火，還有首《十年》之歌：“如果對于明天沒有要求,，牽牽手就像旅游……”唱得心神蕩漾,。老黎這十年會怎樣？
老黎名叫黎孔社,，一次采訪我與他結緣,，他在石灰山上種柑橘的壯舉令人驚嘆，對此我寫了一篇新聞稿,，圖文并茂報道他“求水止渴”的事兒,。
宜都松木坪，西楚“煤都”,，礦藏“寶庫”,，其中石灰石儲量20多億噸,。這些石頭開采后，高溫煅燒成生石灰,，是農藥,、醫(yī)藥、食品等行業(yè)的干燥劑,，熟石灰還可粉刷白墻去潮濕,，抹樹干上殺菌防蟲、抵御嚴寒,，聽說制作皮蛋也用石灰,，農村房屋四周撒把石灰，還可防鼠驅蛇,。用途廣泛,，市場看好，當年發(fā)展鄉(xiāng)鎮(zhèn)企業(yè),，石灰窯遍布,。煙囪林立，烏煙瘴氣,，風吹粉塵四處飄散,，氣味濃烈刺鼻，很多小石灰窯被迫關閉,。
老黎年輕時當過農業(yè)技術員,，曾任村支書，也在金融系統(tǒng)工作過,，退休了到金剛嶺村承包石灰窯背后的荒山,。2003年，他與村里簽合同,，在亂石崗上種植柑橘,，誓言給“白頭翁”披綠裝，把荒丘變成“花果山”,。
依據熱脹冷縮原理,，大概礦藏豐富的地方多半氣溫極端。緊鄰湖南的松木坪,，最高氣溫達40℃,，最低氣溫零下10℃。老黎上山,，披荊斬棘,，修梯造田，栽種樹苗，最初兩年還算風調雨順,，可是柑橘開始掛果遇上干旱年,，老黎焦急得像螞蟻滿山轉，買來水泵,，抽水抗旱,，電線滿山繞，揚程夠不上,，事倍功半,，眼看著橘樹被曬得葉片打卷，花謝果落,。連續(xù)幾年反復望天收,，運氣好，一年收入好幾萬,，逢旱年,，賺的錢又賠進去，他幾度想放棄初衷回家清閑養(yǎng)老,。
湖北省宜都市開展小農水項目建設,，解決農民高坡山地柑橘灌溉難題，助力農民整體脫貧奔小康,，圖為松木坪鎮(zhèn)瓜果產銷協會農民把水利部門送錦
山不轉水轉,，石頭不轉磨轉。2013年國家小農水重點縣建設項目落戶宜都,，在水利部門幫助下,，松木坪鎮(zhèn)圍繞柑橘和茶葉兩個萬畝基地，抓住機遇修建高效節(jié)水管灌工程,。高效節(jié)水灌溉系統(tǒng)性強，施工質量和后期管理要求高,，老黎擔心項目輪不到他,。往常實施水利項目，常常因為一棵樹,、一分田,，一家一戶扯皮拉筋難以展開，工程竣工又因責權不明管理缺失,，導致使用年限短暫,。水利部門了解老黎實際情況，對他的水土保持、綠化荒山之舉鼎力支持,，設計獨立的灌溉系統(tǒng),，在山頂修個大水池，抽水庫的水上山,，水管四通八達,，延伸到每棵橘樹下，實現自流灌溉,。隨后與老黎簽訂項目資產管護委托書,，明確高效節(jié)水灌溉設施的產權、使用權和管護權,，規(guī)范考核機制,，手把手培訓老黎，使他掌握管道養(yǎng)護技術,，形成長效管理機制,。有足夠的水源保證，從此逢干旱老黎心里不慌,，柑橘產量穩(wěn)步提高,。
“這事靠自己根本做不到，人家?guī)驮蹅兘鉀Q了大難題……”他跟老伴商量后,，把寫有“宜都水利為百姓,，高效節(jié)水惠民生”的錦旗贈給水利局，于是也就有了我去采訪并拍下這幅老黎送旗表謝意的照片,。王家成就是當年實地指導幫助老黎的人,，時任宜都市水利局副局長屈萬海主抓業(yè)務，周官明分管機關,，他們接過錦旗,，深感這份榮譽是人民群眾的信賴。
老黎當寶貝一樣愛護灌溉設施,，王家成跟蹤服務一段時間,，直到老黎對灌溉系統(tǒng)使用和養(yǎng)護得心應手。十年過去了,，這些管灌設施依然完好,，今年春節(jié)我“故地重游”，再上石灰山,，老黎帶我來到當年照相的地方,，擰開閥門，水如泉涌,，他高興而自豪說：山上的水從來沒斷過,，88個噴頭還很好用,，你來那年橘園50多畝，現在已擴大到100多畝了,，七八千棵橘樹秋天金黃一片,，能有今天全靠這套噴灌設施呢。
水利技術人員開展小農水項目
當年宜都市建了14個節(jié)水灌溉項目區(qū),，摸得著,、看得見的民心工程如及時雨，抗旱顯身手,，6萬畝農作物告別了逢旱減產絕收的歷史,。松木坪鎮(zhèn)10個村，有7個村受益于高效節(jié)水灌溉項目,。陪我上山的鎮(zhèn)水利干部和村支書說：去年又是大旱年,，凡是水利設施保管好的地方，農業(yè)都沒有減產,。
荒山變金山
一年的變化不知不覺,，十年的變化翻天覆地。如今石灰山上滿山綠,，山腰建起了四合院結構的莊園式房屋,，后山亭臺樓閣，曲徑通幽,，半坡桃花,，水、電,、路,、網等一應俱全。沼氣池通過滴灌方式為每棵柑橘樹施肥,，樹上掛果,，林下養(yǎng)雞，3只鴕鳥“鶴立雞群”,。老伴家務事外跟老黎一起照看這片山,，當年開山造林最初住的簡易房已被用來特種養(yǎng)殖，棚頂養(yǎng)鴿,，欄里養(yǎng)兔,，每年出欄家兔千余只，另外還放養(yǎng)山羊20多只,。午餐飯菜多半是老黎夫妻的“土特產”,，已72歲的老黎精神矍鑠,，興致勃勃,，對飲兩盞打開話匣：柑橘不缺水格外甜,，貨真價實，常年守信,，來我這里進貨的北有河南駐馬店,，南有廣東梅州的客商，他們不遠千里來,，時間久了都成了可信賴的朋友,。
先秦《管子·權修》：“一年之計，莫如樹谷,；十年之計,，莫如樹木；終身之計,，莫如樹人,。一樹一獲者，谷也,；一樹十獲者,，木也；一樹百獲者,，人也……”老黎沒有高深學問,，但深知這些道理。土壤及水源不僅決定柑橘產量和質量,，還影響壽命,，柑橘樹的壽命一般在二三十年左右，好品種可達四五十年甚至更久,，隨著樹齡增加,，生長速度逐漸減慢，果實產量和質量也有所下降,。老黎精心維護橘園,，定期修剪枝條，及時更新老舊樹木,，保持果園朝氣蓬勃,。
村里跟他簽的合同30年，還剩10年光陰,，合同期滿時老黎也已耄耋之年,，可見當初他就考慮很周全。我問那十年以后你干不動了咋辦,？他坦然道：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惠及子孫,，未來自有后來人。我把當年的照片翻出來給他看,，他喜不自禁說：這些年輕人都有事業(yè)心,，一代更比一代強,，你看當年幫我的小王來松木坪鎮(zhèn)當黨委書記了，他們肯定比我們有辦法,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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